Listen to Isveia

「所以妳就很『幸運』地成了試驗新儀器的被實驗者？」我接著依樺的話說下去。

她笑著點點頭。

「要命。」我則是搖搖頭：「這樣看起來會不會太兒戲了一點？找一個年輕小女孩來作實驗者。」

「阿曦，你想太多了。」Ａｒｖｉｎ故作輕鬆狀，接著我的話，打了個哈哈：「如果她真的會有危險的話，那麼除非三十年後的你是個白癡，否則是絕不會讓她冒這種險的。」

Ａｒｖｉｎ的話雖然不怎麼中聽，不過想想也對。我真是杞人憂天過了頭。也許是環環相接吧，這樣子三十年後如果真要找什麼時空傳送的實驗者時，我也就不用太頭痛了。

歷史是依樺回到了過去。未來當然也要這麼做，她之於現在的「存在」，才不會有所改變。

我覺得十分無稽，但又說不出些什麼，只好隨便揮了揮手。不知不覺中頭又痛了起來。

「算了。那妳的目的為什麼是『故意中的意外』？」我問依樺。

「原本設定是回到１９９９年的。可能是時空磁場掌控得還不是很理想的緣故，所以就偏移了一年，往後回到了２０００年了。未來的『爸爸』是交代我這麼說的。」

「根本就是故意的嘛。」我說。「未來的我知道妳會偏移回到２０００年，於是就故意設定了回到過去的年份是１９９９年。」我把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這種事可是沒有十足把握的，爸爸。」依樺搖搖頭：「啟天叔無疑是三十年後台灣最出色的科學家，但即使是他，也沒有辦法精準地把我送到時間與空間交錯的定點呀。」

「他說實驗中有百分之二十的運氣存在。幸好三十年後的你還在…」依樺吐了吐舌頭：「於是才知道這次的實驗是沒有危險的。」

「真是夠無聊的一場實驗了。」我嘆了口氣。真不知道這場實驗，會讓現在的我產生什麼樣不同的影響。

「爸，你別擔心了。」依樺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我會在２０００待一個月左右。除了艾文叔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之外，我在你其他的朋友面前，身份是你的『表妹』。」

有夠老套的說法。我再搖了搖頭。

「反正我們的姓都一樣嘛。『年紀』看起來也差不多。」她最後補充著，眼睛裡閃過一絲調皮。

「隨便妳。」我還能說什麼？反正再倒楣也不過如此了。「可是妳真的是…我的女兒？」

依樺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從淺藍色牛仔褲的口袋裡，掏出了幾張照片。她向Ａｒｖｉｎ點了點頭，於是Ａｒｖｉｎ從她的手中，把照片接了過來。

總共是七張照片。

我靠了過去，和Ａｒｖｉｎ一起看著照片。有兩張是一個人的獨照。非常明顯地，獨照照片上的人就是我。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其中一張居然就是我兩個禮拜前才拍的個人學士照。背景是微雨中學校的弧形拱門。我斜望著遠方，笑得十分燦爛。

不過，我眼前的照片顯然已經過了有好一段日子了。照片表面泛黃得厲害，四個角落則可能因為反覆拿取的關係，而稍稍捲起。

看著這張照片，我和Ａｒｖｉｎ面面相覷，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表示我們的驚訝才好。這張照片，我拿到也不過是三天前的事。實在是沒有理由會「舊」成這個樣子的。由此看來，她是從未來過來的這一點，應該是無庸置疑的了。

另一張我的獨照就沒什麼好講的，因為我從來沒看過。大概是我二十五六歲時的照片吧。照片上的我西裝筆挺，表情與神態都與現在有著明顯的不同。

我閉起了眼睛，想像我那時的模樣。可是任何關於未來的影子，我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抓到。那實在是超出我想像範圍的啊！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Ａｒｖｉｎ把我的兩張獨照還給了依樺。剩下來的五張，都是我和「女兒」的合照。從小到大都有。幾乎如出一轍的姿勢，五張照片中的我，都面帶著微笑和「女兒」並肩拍照。從照片裡，我居然感受到了一種暖暖的親情—

像溫煦的冬日朝陽一般，溫柔而又和詳地灑遍了我的身體。

五張照片裡，依樺年紀最小的一張大概是三歲。小小的個子，兩個小酒窩隨著笑容綻放在臉上，及腰的長髮隨風飛揚。而我則傍著她，蹲在一塊綠油油的草地上，臉上也是滿帶著笑意—

怎麼看都是一幅很溫馨的畫面。

「嘖嘖，真是個好爸爸。」Ａｒｖｉｎ看完後，表情十分不可思議地發表他的感想：「你們真的有幾個地方很神似—我是指令千金小的時候。」

「現在長得跟你一樣那還得了？」Ａｒｖｉｎ大笑起來：「所謂『歹竹出好筍』，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閉嘴。」我招待了Ａｒｖｉｎ一頓拳頭。依樺在一旁微笑著，用眼神示意著我：「現在你可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