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唷,幹嘛看到我就像看到瘟神似的?」Arvin一臉無辜的模樣:「是給你報好康的啦。也不想想是誰替你代了電腦室工作的班?」

經他這麼一提我才想了起來。我睡了一整天的好覺,連昨晚的值班都忘記了。

「哼。你又不像是會樂善好施的人…哪會這麼好心?」我還是很不爽。「不過到底謝謝你啦。至於有什麼話就快點說。我還想回去跟周公下兩盤棋吶。」

「周公?」Arvin大笑起來。「等一下你就會恨不得永遠不要再見到他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

「不是跟你說好康的了嗎?」Arvin沒好氣地說。「晚上跟我走就對了。」

「喂,我可還是個病人說…」當我正想抱怨兩句的時候,忽然發現所有殘留在身上的酸痛感,通通都消失了。

真是太令人訝異了。的確所有的不快都消失了,我只感覺通體溫暖,渾身是說不出來的舒服。於是一陣不可思議的表情,躍躍然地浮上了我的臉。

Arvin卻像是見怪不怪似的一面哼著小曲,一面看著依樺。

「是F‧A的功用呢。」依樺連忙跟我解釋道:「爸是不是覺得酸痛的地方都像是突然間好了呢?」

「很神奇吧?吃了F‧A之後,會讓身體的新陳代謝變慢,以調節和修復原本受傷的組織細胞…不過會讓人很想睡覺就是了。算是一點小小的副作用。」依樺繼續笑著。

的確是這樣沒錯。我說。這藥實在是太奇妙了。「吶。想必三十年後的世界,醫生這行業就變得沒什麼人想做了吧?」

「唉,也不完全是這樣啦。」依樺嘆口氣。她的眼神在瞬間滲透出些許微藍的哀傷。前後的表情差異,不可謂不大。

「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醫生和科學家們極力地想找出讓人類的生命能夠無限延續的方法…可惜這樣致力尋找的結果,無形中卻讓人類所僅有的短暫生命更形縮短…」

「呃…?」

我敢發誓依樺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懂。可惜的是全部組合起來之後,我卻渾然不知她所要表達的意思。而且基本上也不用去徵詢Arvin的意見—因為他呆滯的眼神,顯示他比我更聽不懂這些話。

「嗯…該怎麼說才好呢?」依樺看著我們兩個,彷彿也不知該怎麼解釋的樣子。

「就這麼說吧。人們花在研究新藥上的時間以及金錢太多了…多到佔去了他們所有生命的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的過程。」在過了五分鐘之後,依樺好不容易才選擇了適當的用詞,慢慢地說著。

「而且這並不只是個人的行為。很多人受到一些人的影響,然後也投入這種相關方面的研究。探索身體以及延續生命的狂熱像是滾雪球般地越滾越大。」

「於是相對於可以自己利用的時間,也就越來越少了。」依樺說。「所以人類到底是延長了自己的生命呢?還是縮減了自己的生命?這實在是個無解的問題。」

我沈默不語。Arvin則是皺起了眉頭,來到我的耳邊小聲地說道:「靠,你在家到底都是怎麼教女兒的啊?怎麼說的話活像是個思想家似的…?」

「這我怎麼會知道?以後如果你還有類似問題的話,就搭時光機去問三十年後的我好了。」我實在無力。

「唉呀。爸、艾文叔,真是抱歉。」依樺吐了吐舌頭。「我在家也時常會像這樣莫名其妙地就高談闊論起來…」

「講的還是別人聽不懂的話那才傷腦筋。」Arvin也像小孩子般地向我吐了舌頭。

「沒辦法呀。誰叫我念的是文科所。」依樺聳聳肩。

「文科所?那該不會是研究所吧?」Arvin瞪大了眼睛。

「呃,是研究所沒錯…我跳級了四屆…」依樺不好意思地敲了敲額頭。

這次連我都瞪大了眼睛。「不…不會吧?妳的智商該不會有兩百吧?」我想起了漫畫麻辣教師裡的神崎麗美。

「沒那麼高啦…只有一八二而已。」依樺苦笑道。

「靠。一八二還『而已』。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唉唉。」Arvin大力地搖了搖頭。

「怎麼會講到這裡的?真是越扯越遠了。」我也搖了搖頭。「反正我們只要知道,三十年後的日子不好過就是了。」

「是真的不好過啊。」連依樺也搖起頭來。於是乎這場景就形成了三個人一起「搖頭」的奇異「景象」。

好久好久以後這種規律的「運動」才停止。

「我們到底在幹什麼呀?」半晌,Arvin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看了看手錶。「都快六點了,你趕快去洗把臉吧。」

「幹嘛?」我問。

「帶你去見美女啦。問那麼多。」Arvin笑著推了推我的肩膀。「絕對包君滿意吶。哈哈哈。」

「喔?」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依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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