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只是支吾其詞地淨撿些無關緊要的話講。老實說我的表現完全不像是之前有交過兩個女朋友的人。可是話說回來,就算是交過了好幾個女朋友,諸如Arvin之流的傢伙,在這種情況下到底能說些什麼,恐怕也是自己完全無法預測的吧?

再加上我不知道Arvin到底向蘇美人洩漏了多少關於我的「底細」,所以我的話總是說的很僵硬、很保留—

好不容易哈拉了一陣,我的心才慢慢地平穩下來。

Take easy。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跟美女講電話也不是第一次了。我這樣告訴自己。

天曉得蘇涵羽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只是純粹想講電話聊天罷了—真是要命,美女的行動果然都比較難以捉摸?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樂得輕鬆—先解釋了關於Arvin對於我的「抹黑」,之後再陪她聊她想聊的東西—比如說新燁專欄的事、村上春樹的事、以及在網路上發生的事,等等。


其實就結果而言我還挺感謝Arvin的。


我和蘇涵羽都不算是愛講話的人。尤其是講電話這種事,更是我們所唯恐避之不及的。但奇怪的是—就在這月明星稀的夜裡,我和她透過手機間無線電波的傳遞,聊了近兩個鐘頭。

我感覺在我和她的心底各有某種東西逐漸形成。而在其間的氛圍亦產生了奇妙的共鳴之聲。我無法輕易地察覺到關於她對我個人印象的改變,但我知道這動作的確是在進行著的。

同樣的我對於她個人的印象也在逐漸地累積改變中。

蘇涵羽說。寂寞這東西幾乎是如影隨形地伴隨在人們身邊的。即使四周紛亂嘈雜、喧嘩熱鬧,人還是會特別地在某一點上感到憂傷。空虛與寂寞。彷彿這世界已經完全死去似的,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有不像是自己做的感覺。

「我想我可以體會。」我說。我並不知道為什麼會聊到這個話題上來,但是我的確可以理解心裡突然感到孤獨時的那種寂寞感。

「嗯…今晚,我在想你所留下的一個月專欄空缺該怎麼解決。」手機那頭的蘇涵羽,聲音聽起來有點苦澀。

「我覺得代人寫並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可是Linada執意要我代為接手。跟艾文的說法一致,他們都覺得我的文字和你比較雷同、相當。」

「嗯。」我說。我沒有什麼意見。

「妳辛苦了。」

「其實也沒什麼啦,只是突然就感到寂寞起來。這專欄的靈魂其實是你吶,我這樣貿然接手真的好嗎?」

一般而言就算是代為接手也不會產生太大困擾的。蘇涵羽是否熱心過了頭?我在心裡面想著。

不過我當然不會當面問她這不解風情的問題。

「當然好啊。」我鼓勵她。「妳不覺得很奇妙嗎?這種緣份。」

「啊?」

「嗯…我是說寫專欄的這種緣份。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啦,可是就覺得如果是妳的話,也許我就可以放心地交給妳、然後專心去唸書…」

我怪不好意思地說著。這理由聽起來就頗為牽強,硬要扯上她寫專欄這件事的話,我都還覺得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嗯…我知道了。」聽到我這麼說,蘇涵羽如釋重負似地呼了一口氣,話語中彷彿帶著笑意。「希望這麼晚打擾你,不會給你帶來什麼困擾才好…」

「Of course not。」我說。「事實上,在妳剛打來的時候,我和Arvin還在喝咖啡呢。也沒在唸書啊。」

「對了,Arvin泡咖啡、以及鑑賞的技術都是一流的,改天要不要也來品嚐看看?」我有禮貌地邀請她。

「有機會的話。」她的聲音保持著笑意的狀態。

「考試加油吧。」最後收線時,換蘇涵羽鼓勵我了。「你真的很不同呢,與我之前遇過的男孩子都不一樣。」

我還沒會意過來,她旋即有禮貌地向我道晚安,然後收了線。

我怔怔地呆坐在沙發上,想著她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凌晨四點半了,長夜的盡頭透露著些許黎明前的露水寒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依樺的聲音突然從沙發的背後響起。

「爸,還沒睡?」

「嗯。」我含糊地答著,也沒去在意為什麼她現在會在客廳裡出現。

依樺走到一旁的單人沙發,坐了下來。

「爸似乎是有心事?」她看著我,小聲地問道。

「不算是心事,只是在想一些有的沒的。告訴妳大概妳也不懂吧。」我搖搖頭,看著長髮紮成馬尾的依樺。客廳裡開著五十瓦鹵素燈,昏黃的光線在我們兩人的周圍暈成淡淡的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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