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樺真的回來了。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有我們家的鑰匙。當然房東除外,不過我不以為他現在會來找我們要房租。根本就沒那回事嘛—何況他真的要找我們的話,也會先按門鈴的。

於是我開始喃喃自語起來。「完蛋了。死Arvin。死羅啟天…」我把想得到的關係人都問候了一遍。

只是我知道即使罵得再兇,也改變不了即將發生的事實。

「薇琳,妳先上樓等我。」那邊Arvin一面看著我,還一面慢條斯理地交代事情:「先把昨天舊的小說資料叫出來,我等等上去重編。」我知道他講的是下一期系刊的四版部分。可是在這種情形之下,為什麼他還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去關心系刊呢?

「好的。」薇琳起身而行。「蘇小姐,要麻煩妳一下子了。有個部分需要妳看一下。」她轉身拉著蘇涵羽的手。

我楞楞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我彷彿完全被人遺忘了似地釘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蘇涵羽同時也疑惑地望向了Arvin。感覺到她的眼神裡有某種不可抗拒的光采存在。雖然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了她的精神並不是挺好,但是職業上特有的敏感,卻還是強勢著她身體周遭大部分的行動。

Arvin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著她。「是上次說好的短篇小說那部分?」她會意之後,輕輕地問道。

我聽不懂他們之間的業務對話,Arvin則是緩緩地點點頭。依樺用鑰匙開門的聲音還兀自不斷地傳來,我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先讓薇琳—阿曦應該有跟妳提過吧,給妳看一部份。」Arvin打了老大一個呵欠:「借十分鐘來看看,回頭我再跟妳談細節問題。」

「可是…」蘇涵羽轉頭看著我。

「放心啦。」Arvin似乎已經懶得再詳細說明了。「我說他沒事,就是沒事。對不對?喂,阿曦,你也說說話吧。」

Arvin朝我的臉前面揮了揮手。

「是…」我則像是傻瓜般地微微地點點頭。

我只是在想著依樺怎麼開一個門開那麼久?我都想去幫她開了。我模模糊糊、不知所以地想著。彷彿進入了一個夢境一樣。

「麻煩妳了。」Arvin說道。接下來在我回到有意識的動作之前,我都不清楚之後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依樺的聲音輕輕地從我身邊響起。

「爸,我回來了。爸爸…?你還好吧?」她的聲音我差點認不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緊張的緣故。感覺好像吞了一條蜥蜴在喉嚨裡一樣地不自在。

「呃…妳回來了?呃…這個時代的城市還好玩吧?呃…妳沒發生什麼事吧?」我勉強回過神來,用著乾枯不已、難聽至極的沙啞聲音問道。

「很好玩。我也很好。」依樺試著用最簡單的話來回答。「不過爸,實在很抱歉…我沒提醒你會摔斷手臂…」她果然提起了這件事。

「算了。這算是命中注定吧。妳沒提醒也是我早就該想到的。」我揮了揮手。直到這時我才看清楚了四周只剩下我和依樺兩個人。Arvin、薇琳、蘇涵羽都已經不在了。

依樺苦笑著。這種分明有事情,但是怎麼樣都不能說出來的情形應該也不是太好受吧。我雖然不是依樺那個時代的人(就年齡而言),但也清楚既有的規律不能改變。就算能改變歷史,那也不會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最多就是未來的某一點被改變罷了—而那「某」一點到底是不是因為我的決定而被改變的,那也很難說。

總之我很倒楣就是了。我現在想的到的,只有「這一點」。我有點自暴自棄—管依樺、蘇涵羽她們會不會碰到?反正該發生的就會發生,我再怎麼阻止都是沒用的。

在跟依樺check過她回來時客廳裡真的只有我一個人之後,我突然記起了一件事。

「factor analys」,依樺那個時代的藥,她所謂的F‧A。功用很多的藥…我記得她曾經說過的。之前我也吃過兩三顆,感覺效果十分地不錯。

我現在想到的就是向她再拿兩三顆來試試,看是不是也對骨折有效?我是不清楚未來的醫學有多發達,可是如果是來自未來的藥,那效果肯定是會比現代所擁有的藥來得優良—我見識過F‧A的威力了,即使會讓我再睡上一整天,我也願意再接受一次那樣神效似的奇蹟來臨。

只是依然事與願違。我都還沒向依樺提出我的想法,就聽到了她的喃喃自語:「可惜F‧A已經用完了…不然的話我想應該會對爸的傷有點幫助…又不能向未來聯絡,再傳新的F‧A過來…」

她說得很小聲,可是我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好罷,天要亡我,我也不得不亡了。

真是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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