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頹然地倒回沙發上,腦子裡一片空白。還是來練左手寫字好了…雖然只剩下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

「唉唉唉唉唉唉。」我連嘆了好幾口氣。

依樺撥了撥頭髮,坐到了我身邊來。一瞬間我又不小心把她誤認成蘇涵羽了。誰叫她們今天都把長髮紮成馬尾,又同樣穿著淡藍色系的衣服?

我看著她,有點心煩意亂。依樺卻用她白晰的雙手握住了我的左手。「爸爸,『凡事不要灰心,只要盡力去做,一定會成功的。』這可是你自己說過的話喲。」

「在我們那個時代裡,經濟很不景氣。也許只是三五年的光景而已,可是就有很多人撐不過這樣的過渡時期。」

「近兩年來自殺的人數非常地多。有憂鬱症、躁鬱症傾向的人也愈來愈多。未來的爸爸不忍心讓這種情況再繼續惡化下去,於是利用了公司與政府的少數力量,組織了一個非官方的心理醫療團隊。」

「爸爸總是以身作則,拿自己奮鬥的故事告訴他們。」依樺侃侃而談:「『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只要有希望,一定會成功的。」

我靜靜地聽著依樺說話。眼光卻從她的身上移回自己的右手臂。石膏固定的位置接近虎口,右手手指真要說活動的話也未必不可。只不過得更費力些就是了。

「也算是學以致用吧。爸爸在這方面可算是箇中高手。」依樺繼續說著。「啟天叔就常說,他在人文素養的方面不管怎樣進修都比不過你…」

我才不管未來會怎樣。或許未來的我會紅極一時,但是現在的我卻是窩囊至極。怎樣都看不出未來會有大成就的樣子。

「啊。說到啟天叔。」停了一陣子,依樺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我今天有碰到年輕時的啟天叔喔。原來他的頭髮在年輕時代就那麼少了…」

我聽了差點沒從沙發上滾下來。這怎麼可能?依樺碰到羅啟天了!簡直就像是上帝所寫的劇本嘛,怎麼跟她有關的「現代人」都教她給碰著了?而且他們怎麼會認識的呢?

我現在的臉色一定非常煞白。依樺似乎洞悉了我的想法,急忙地再補充道:「呃,爸別太緊張…年輕的啟天叔不知道我是誰啦。」

她輕輕地拂開了眼前瀏海所飄下來的髮絲。這動作我也看蘇涵羽做過,就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咖啡廳裡。兩個人的額前都有一些特別長、特別飄逸的頭髮,而在做這個動作時,也都顯得特別的美麗動人。

我有點怔呆。她們兩個真的沒關係嗎?—不然怎麼會這麼地相像,連這種不經意的小動作都像到了極點?我實在不敢發問,於是只能呆呆地看著她。

不過依樺卻沒在意我的發楞,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那時我只是沒看清楚捷運售票機的使用法,於是笨手笨腳地忙了半天…然後年輕的啟天叔就出現了…」

原來羅啟天這傢伙只是單純地趁著幫依樺買票的空檔,順便泡妞。沒想到他也在這個城市裡唸書。我得去查一下他究竟是唸那個學校,以便改天能好好地去「拜訪」他一番—要泡馬子誰不好泡,居然泡上我吳凡曦的女兒?

「我可以肯定他絕對是啟天叔—」依樺回過頭來:「我幾乎每天都待在啟天叔的研究室裡和爸爸、艾文叔、啟天叔一起研究這個『AH時空傳送計畫』,所以我很確定。」

「AH時空傳送計畫」中的AH,大概就是我的NetTerm上的那一行小英文字「Across Heart」的縮寫吧。既然依樺說過那兩個字只是個sign而已,那我想也沒必要再詳細去問該計畫的其他意義了。

「啟天叔獨特的說話方式以及右眼下面那塊紫色大胎記,我是早就認熟的。」依樺一邊說一邊學他的說話方式給我看。

真的是羅啟天沒錯。他那誇張的說話方式實在是會讓人很想扁他—雖然依樺學起來是嬌柔可笑,但是我也可以肯定那就是羅啟天的招牌不會錯。

真是要命。我在想接下來依樺還會碰見誰。她只出過這麼一次「遠門」就被他碰到羅啟天了,要是再出一次的話搞不好會撞見三十年後的總統也說不定。

「他人其實蠻好的,雖然看起來有點像是在搭訕…」依樺繼續描述著她遇見羅啟天時的情況:「可是我告訴他我馬上就要回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就算留電話號碼給他也沒有用…況且我也真的不知道要留什麼電話號碼給他才好。」

依樺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我向她點點頭。

「然後就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了。」依樺聳聳肩。「不過還是大概聊了一下。」

「在我回到爸這邊來之前,他說他有信心一定會在未來的某個地方再見到我的。」

我悶哼了一下。這點羅啟天倒是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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