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ten to Isveia

18
依雨，一個那麼感性和神秘的人……當然不可能只從一些數據資料就可以瞭解他的身形、他的長相，以及，


他所擁有的世界。


就算是從他所發表的文章中來找，他的影子也依然是一樣地模糊。

我反而笑了起來，在確定了他的確不在站上之後。

自然，就讓它自然吧。如果幸運真的存在的話。把ｆｏｒｅ加到好友名單內，我離開了ｐｃ，來到窗前，望著黑沈沈的夜空，無限欷噓著。我想起了很多事……有從小到大的事，也有最近才發生的事。然而很奇怪的，不管我怎麼想，腦海裡總會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浮現在串連現在心情的線上，怎麼樣都揮之不去。

突然，好希望下雨。

可是……雨能說下就下嗎？當然不能。

淡星暗月，彰顯著沈默與孤寂的氣氛；而無限的等待，對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孩而言，竟是那麼地遼闊而深遠。


雨，真的不再下了。

不再下雨了。


往後的日子裡，我還是一樣的上線，一樣的閱讀，在Ａｒｔｉｃｌｅ版和Ｓｔｏｒｙ版間周旋著；有時，也會逛逛Ｍｏｏｄ版，期待著奇蹟的出現。

只不過，每次都讓我失望而歸。ｆｏｒｅ不但沒出現過，連文章也不再發表了。

不過我還是相信，失望是建築在每個未來的希望上的。總有一天，無數的失望，會聚集成另一個永恆的希望—

所以只要每次上線沒見到ｆｏｒｅ，我都會在離線前寫一封ｍａｉｌ給他。很簡單地紀錄我上線的感想，以及期待再相逢的心情。對一個單純的女孩而言，這已經是我所能做的最大極限了。

每當在按下「確定寄出」的Ｙ鍵時，我都先預支著下一回上站時會收到回信的喜悅；雖然每一次的結果都證明了我的喜悅只是一張空頭支票罷了，可我就是不願放棄。

不願放棄……心中的希望。

另外，依雨真的是有寫故事的。在真心為你Ｓｔｏｒｙ版的精華區裡面，我找到了他的舊作，然後一篇篇慢慢地品嚐。

其實也無須贅言，他的作品，總是淡淡的一股哀愁，宿命地旋繞在主角身上。

並且故事的結局，也總是一成不變的悲劇。

「這是何苦呢？也許你的人生並不是太如意……但是為何也要讓你的筆下人物，跟著你的創作註定悲傷呢？」我在心底微微喟嘆著，一樣把想法寫在ｍａｉｌ上告訴他。

偶爾也會用我所能營造出最美的筆法，替他的故事改個比較ｈａｐｐｙ的結局，然後一起寄給他，希望聽聽他的意見。


但同樣的，沒有任何的回音，一樣石沈大海。


儘管如此，我還是重複著同樣的動作，直到期末考的那個禮拜。

期末考間，室友們一致決定封網，以提高唸書的效率。我並沒有表示什麼意見，因為平常的我就已經有每天唸書的習慣了。

為了不讓期中考的夢魘重演，出院後的我更加地用功讀書，除了偶爾上真心為你閱讀文章外，我已經鮮少有其他的活動出現了。

其實，我也不能有其他的活動出現。

因為衰弱的身體，並不能給予我更多額外的動力。

所以整個期末考週很平靜的過去，除了每天晚上堆積如山的宵夜外。蒼蠅們苦候我和心雅的回應不至，於是改以金錢攻勢，希望有天終究能打動我們的心。

望著那些指名要送給「徐心辰」和「于心雅」的各式宵夜，室友們都打趣的說可以開個小吃店了。

而面對著室友們的白色幽默，我和心雅只能一貫地苦笑，並沒有提出我們的看法。冰山如我，始終未曾融化過，而傍著守護著冰山的月亮心雅，也從來不曾落入凡間中。從這些男生的舉動裡，我只是更清楚地看清了一般男生的膚淺罷了。

也許這樣說對並不熱衷此道的男孩子很抱歉，可是，成堆的宵夜的確很難不讓我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不知道依雨……是否也是這樣平凡的一個男孩子？

或者不是？

如果不是的話……那麼在一身悲傷外衣之下的他，真實的自我，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答案也許就快揭曉了。

考完最後一科經濟的星期五下午，我回到寢室裡，打開心雅的ｐｃ上線。目標，「真心為你」。

我按著ｅｎｔｅｒ，來到了主選單。

等待考試結束的心情得以放鬆，我愉快地望著螢幕。

突然間，我瞄到「真心快遞送達囉」七個字出現在螢幕主選單的正上方。


19
有新的信件。我吸了一口氣。

也許是他……也或許是蒼蠅，那些煩不勝煩的網路無聊男子。

總是會知道的。我緩緩地敲著鍵盤，來到了郵件選單。

不過看著螢幕上所顯示的文字，我的希望，又再一次的落空。ｍａｉｌ的寄件者ＩＤ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Ｅｎｄｌｅｓｓ……我實在無法把它和ｆｏｒｅ做任何的聯想。

只是……Ｅｎｄｌｅｓｓ，好像在哪裡有看過的樣子？


一時之間我想不起來。


但是不管怎樣，他所發的ｍａｉｌ標題已經吸引了我：「過去，現在，到永遠……的永遠。」

很依雨的一句話。我不免有點驚訝。

我再次把Ｅｎｄｌｅｓｓ這個名字在心裡重複了一遍。真的找不出任何熟悉的影子。我嘆了一口氣，還是看看信吧。

「心辰同學妳好。我是真心為你Ｍｏｏｄ版的版主Ｅｎｄｌｅｓｓ。」

只看了第一行，我就恍然大悟了。是了，原來他是Ｍｏｏｄ版的版主，難怪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先跟妳說聲抱歉，寫這封信給妳，好像有點唐突。
　不過我是忠人所託，所以請妳務必要聽我幾句話。
　依雨，ｆｏｒｅ……我是他的好朋友。」

「有一些事……他現在，已經無法親自告訴妳了……因此，
　身為他的好友，我，接下了他所託付的事。」

「而這封信所署名的標題，也是他所交代的。那個……
　我實在是不懂這個標題的意思，但是他說，妳會了解的。」

「就這樣。他希望我和妳見一面。因為他有些話要我轉告給妳。
　還有一些東西，是他希望由妳來接手的……」

「嗯……在信裡實在是很難說得清楚。所以，
　可以請妳撥個時間出來嗎？
　而如果妳願意和我見面的話……
　請妳回個信給我。謝謝妳。」

「再強調一點。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只是、只是想幫好朋友完成最後的心願而已。
　容後再敘。Ｅｎｄｌｅｓｓ。」


信看完，我深深地再吸了口氣。胸口又開始難過了起來。


……「最後的心願？」

我實在不解。

是否……是否有什麼不可知的事情發生在依雨身上了？我喃喃自語著。陡然間想起了ｊｈｔ與ＦｌｙｉｎＤａｎｃｅ的故事。不過我隨即就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我們與他們唯一相同的地方，就只在於，是由一男一女的網際相會，所形成一種特殊的網路關係而已。」

「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我拼命地告訴自己。

「我是我，妳是妳，
　不是另一個痞子蔡或輕舞飛揚的網路分身。」

依雨在信中說的話瞬間閃過腦際。

是的，一定就只是這樣而已。

我沒有再多想什麼，簡單地回了一封信給Ｅｎｄｌｅｓｓ。很希望這只是個惡作劇……不管這是由Ｅｎｄｌｅｓｓ所主演的、或是由ｆｏｒｅ所策畫的……

就希望它真的只是個惡作劇。

不過……希望就只是希望，她……總是很難與事實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的。否則，世間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失望產生了。

在回覆Ｅｎｄｌｅｓｓ的信到跟他見面為止，我的精神一直都在恍惚的邊緣遊走。既不想期待些什麼，也不想放棄些什麼。只有一團團不真切的、模模糊糊的影子，時時刻刻在我的腦海裡浮沈著。


像是雨中分不清楚方向的路人一樣。


兩天後，我和Ｅｎｄｌｅｓｓ見了面。

期末考剛結束，室友們都快樂地享受青春去了。只有心雅義無反顧地充當我的貼身護士，陪著我留在學校等開刀。當然，和Ｅｎｄｌｅｓｓ的會面，她也是絕不會缺席的。

只是對於一個快進開刀房的病人，居然還能恣意地答應約會，心雅並沒有多所責難；只是萬般叮囑我，要小心自己的身子。而我只能抱歉地點點頭，向心雅表示一定會注意的。如此的任性……也許是最後一次了吧，我想。

和Ｅｎｄｌｅｓｓ約定見面的地點，是在學校理學大樓的最頂層。

心雅曾皺著眉表示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地點，要我三思而後行。不過我卻直覺著這一定是ｆｏｒｅ……或者是Ｅｎｄｌｅｓｓ有特殊的用意，才會選擇這個地點的。

心雅拗不過我的直覺感應，所以最後還是讓我成行了。

一月二十五日的下午，我和心雅來到了理學大樓的頂樓。

天空中烏雲密佈，陽光早已不見蹤影。雨意一直蔓延在空氣裡，卻不見有任何下雨的跡象。而陰冷的風……也不停地吹送著某種詭譎變化的氣氛。環顧四周，我不禁打起了哆嗦來。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

那種感覺、就好像，

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