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ten to Isveia

我可以預見她在螢幕另一邊微笑的模樣。透過全形「：）」的傳遞，我甚至也能感覺到她在ＢＢＳ上看文章、漫遊各個版間的喜悅。

而我們也就這麼樣地透過鍵盤與螢幕聊起來了。

和她隔著兩地用文字聊天，說起來是很奇妙的一種感受。她其實也不太愛在ＢＢＳ上和別人聊天的。據她的說法是：「在網路上有很多奇怪的、噁心的人物。當你只是想安安靜靜看文章的同時，他們總會用一些讓人不舒服的文字來騷擾你。」

「老實講我不喜歡聊天或丟水球的。只喜歡一個人安靜地看文章。」她說。

真是於我心有戚戚焉。別看我是男孩子就沒被騷擾過。很多時候你向對方解釋自己的性別，線上的另一邊還不見得會全盤相信你—

在網路的世界裡，人們總喜歡憑自己的直覺來揣測對方的心意與一切。

「說的是。那麼，妳怎麼能跟我聊這麼久？」有一次我問她。

當事後被Ａｒｖｉｎ知道我有問她這麼一句話的時候，他差點沒跳起來把我掐死。

「哇靠。你腦子裡裝的難道通通都是糨糊和便便嗎？」他像看到史前動物般地瞪著我：「還是短路秀逗了？怎麼問這種最芭樂、最不解情趣的問題？」

「我不知道。」我搖了搖頭。

「你真的無可救藥了。」Ａｒｖｉｎ作出了結論。「將來你要是再交得到女朋友，我艾文兩個字就倒過來寫！」

對於這一點我倒是不擔心。如果交不到的話那依樺是從哪生出來的？我好心地提醒他。

「哼，搞不好是你把人家霸王…」Ａｒｖｉｎ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我ＫＯ在地。「我是這種人嗎？」我沒好氣地敲著他的頭。

「誰知道？」Ａｒｖｉｎ用著絕望的眼神看著我。「在愛情的世界裡，你已經被宣告永遠的三振了。還是回家去吃自己吧！」

真的是這樣嗎？老實說我自己也不清楚。

不過在當時我確然有感覺到某種不尋常的氣氛。

本來回水球速度相當快的蘇涵羽，在我問了她這句話之後，「沈默」了將近五分鐘。一度我還以為自己或是她斷線了，以致於沒收到她回的水球。

到後來我才明白不是這麼回事。

「算扯平囉。上次你也害我白白地在螢幕前發了五分鐘的呆。：ｐ」她回過神來的第一個水球，敲的是跟我的問題完全不搭嘎的內容。

「啊？？？？？？？」為了特別強調我的疑惑，我還連打了好幾個「？」。

「笨蛋。要是不喜歡跟你聊的話，我還會一直丟你水球嗎？」

呃。我沒想到答案會這麼簡單。也許我真的是笨蛋。看著那一長串字句，我不禁楞了幾十秒。

我想起那天在咖啡廳裡見到的她。很成熟、很氣質的她。當時我完全以為她已經是社會人士了。不過現在看起來她也跟一般的年輕女孩沒什麼兩樣。

單純、而渴望某種心中願望的實現。擁有孩子氣的嬌嗔。

她的回答跟Ａｒｖｉｎ告訴我的分毫不差。後來Ａｒｖｉｎ還告訴我，在她丟了我第一次水球之後，她就開了丟水球傳訊的功能。言下之意就是她以前都不開的。

哇靠。我究竟是何德何能呢？

這答案也許天才知道。幸好之後她就恢復了先前愉快的模樣，繼續跟著我聊些天南地北、拉哩拉雜的事情。

她的確是個很有趣的女孩。雖然才２２歲卻已經懂得許多事情了。拿過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文學獎，而且還當上了雜誌社的助理編輯。關於這一點我是自嘆弗如的。

我們很愉快地在夜晚的網路上交換著彼此的生活心得。

後來我知道了她也喜歡看書。尤其是村上春樹的小說，她特別的喜愛。對於這一點我實在不能不稱讚她。因為喜歡看村上那既囉唆又饒舌般文字的女孩子，基本上是不多的。

這也是她的暱稱會取作「獸、古夢與影子廣場」的由來。看來她和我一樣，都是村上「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的死衷支持者吧。

「我想我也把我的暱稱改成『組織、記號士與世界末日』好了。」我有次開玩笑似地敲了這句話給她。

「好啊。你可別食言唷。」我想她應該是在螢幕的另一邊笑著。「否則的話我就要把你的中繼接點Ｂ銲死在第三回路上，讓你永遠活在世界末日裡唷！：ｐ」

「好了、好了，我可記不起那麼多情節呢。」我在螢幕的這邊邊敲鍵盤邊大笑著。

她真是個令人心動的女孩啊。直到現在我都還是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