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ten to Isveia

07
「沒關係……可是我並不了解你所指的意思……」我想了沒多久，咬著嘴唇，敲了一句話回給他。

「呵呵。雨啊……真的很抱歉，打擾妳了。」

「如果妳想知道的話，明天，我會寫信告訴妳的。」

「夜已經很深了，還是睡覺吧。睡眠對女孩子來說是很重要的…不是嗎？^_^」

又是接連三個水球丟了過來。

我有點生氣。什麼嘛，是你自己先丟我水球的欸！為什麼要我作為等待回音的那一方呢？而且最後那個笑臉看起來就有點輕浮的樣子……咦，等等……為什麼對方那麼確定我是女孩子呢？只因為我的暱稱是「心辰」嗎？難道不怕認錯了性別會鬧笑話？

總覺得有種被戲弄的感覺，想再回水球質問他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落跑」了。

什麼跟什麼嘛。這麼不尊重別人，連最基本的「再見」兩個字也不說就走了。

連他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他卻一口咬定我就是女孩子。這樣的人我想一定是那種渴望巴結女孩子的蒼蠅，所謂「先斬後奏」，要對方真的是女孩子的話就算賺到了；要是不小心巴結到男生的話，再用其他的理由來搪塞就算了……反正同樣是男孩子，目標就只有一個：女孩子……說不定還能結為同盟呢……

我越想就越覺有氣，男生真是噁心的生物啊……

儘管心雅一直說男女要和調才能創造社會的生機〈也不知道她這種論調是聽誰說來的〉，所以上天才要創造出男生這樣的生物來配合女生；可是我就是一直不能釋懷。

算了，還是睡覺吧。不過剛剛沈思了一會兒，沒注意到ｐｃ的螢幕，連有了新進的信件我都頓了一下才知道。


「直覺罷了……我知道妳想問什麼。
　這不算回答妳的信…只是想向妳再次說聲抱歉而已。
　唐突佳人，還請海涵。明天見。ｆｏｒｅ。」


是剛剛那個蒼蠅ｆｏｒｅ的信。我假設他是蒼蠅。可是看他的內容寫得蠻誠懇的，又不太像一般的蒼蠅。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我漸漸搞不清楚了。

啊，看看他的名片檔好了。搞不好會有線索可尋。隨手Ｑ了一下ｆｏｒｅ的名片檔，卻只在螢幕正中央出現兩行字。

「依雨。
　找尋一個永遠，忘卻既定的宿命。」

他的暱稱就是依雨。依雨……莫非他是女孩子！？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該說抱歉的就是我了。剛剛把他想得如此不堪……可是誰又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呢？


我看著他的名片檔，呆了好一陣子。


從短短的十五個字裡，我竟覺得有一股悲傷充斥其中。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出現呢……？是和今夜的雨有關係嗎……？


不知道。


心微微地抽搐了一下。突然覺得有點昏眩，我勉強關掉ｐａｇｅ離線。呆坐在漆黑的螢幕前，我直至很晚才上床睡覺。

夜雨、心悸。

今夜的我睡得不是很安穩，感覺像是有一把重錘沈沈地置於胸上一般，難以呼吸。


08
和ｆｏｒｅ相遇之後的第二天，我在商數課上昏倒了。

醒來的時候是在寢室裡面，心雅正面色凝重地望著我。

「辰辰啊，昨天是不是沒睡好？妳又熬夜了對不對？」她一字一句，邊扶我坐起來邊問。

「嗯……這次我，我沒進醫院……？」我好不容易撐起了身子，困難地問道。還記得上次在經濟課昏倒，大伙兒手忙腳亂地把我送進醫院去。

「我力排眾議，就這樣。」心雅一邊幫我梳著頭髮，一邊答道：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妳的情況。醫生不是一再囑咐妳別熬夜的嗎……？為什麼不聽話呢？」

「沒……也沒多晚……」

我記起昨晚的情形。才不過兩點多睡而已，應該不算太晚吧？

「哪，吃藥。」心雅遞過來兩顆藥丸，和一杯白開水。

「我說妹妹呀，就別再讓姊擔心了好嗎？妳知道，姊只有妳這個妹妹的呀……」

「……」我默然無語。心雅和我都是獨女，所以彼此都更珍惜這份難得的姊妹情緣。我看著她，停頓了許久，才幽幽地吐出：「姊，對不起……」

「算了……吃藥吧。」心雅愛憐地望著我，一副心疼的模樣。


吃完藥，我抬頭望了望壁鐘。六點多，已經是華燈初上的初夜時分了。


「姊，報告呢……？」我陡然想起了今天是要交報告的，於是放下了杯子，問道。

「早幫妳交了。」像是早知道我會有此一問，心雅不疾不徐地答道。

「不是……我是問妳的報告……」

「啊？」心雅倒想不到我會問她的報告。

「這個……有的是機會交……」

「姊，上禮拜的人哲報告妳也是這麼說……」

「別擔心我啦。倒是擔心妳自己的身體吧。」心雅打了個哈哈，顧左右而言他。

「嗯……我知道了。」我沈默了一會兒，慢慢地說道。

「現在餓不餓？」過了幾分鐘，心雅打理了寢室的內務，邊問我，然後邊走到窗戶旁，伸手推開了窗子。空氣中到處瀰漫著雨歇的氣息，伴著淡淡的月色，寢室的窗戶旁幽幽地灑落著點點殘缺的星光。


「還不會……姊，幫我開電腦上線好不好？」我搖搖頭，望著窗外隱約朦朧的月影，說道。


「嗯。」意外地，心雅並沒有問我為什麼要上線。

「真心為你。」我翻身下床，還是覺得頭重腳輕，渾身都不對勁。


「大家呢？」下床後，我隨手從架上拿了件外套穿上，來到心雅身邊，看著她熟練地操作ｐｃ。


「幫我們趕蒼蠅去了。」心雅不經意地回答著，離開了椅子，把座位讓給了我。我慢慢地在鍵盤上敲下了ＩＤ和密碼，然後回頭對心雅說道：「姊，如果妳餓了的話可以先去吃飯……」

「等妳一起吃囉，我也還不餓。」心雅在我身旁拉了張椅子，也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一本雜誌翻看。

「謝謝姊。」我望著ｐｃ的螢幕，由衷地感謝道。

「對了，徐媽說妳下星期一還要再去醫院檢查一次。」心雅翻了兩頁雜誌之後，像是記起了什麼似地提醒我。

「嗯……」我答道，把畫面帶至主選單。


果然有一封新的ｍａｉｌ。


「妳好，心辰小姐。

　請先原諒我昨日的不告而別，其實那並非我的作風。
　我一向是很注重禮貌的。
　不過說是不告而別，其實也不全然正確，
　因為至少隨後我有捎一封信給妳。

　不是嗎？：）

　好了，閒話表過就算。
　雨，其實是一種很奇妙的自然現象……她很清新、很靈巧、
　很自由、很潔淨。無瑕透明，澄澈滴心。
　而為什麼我會這樣說呢？因為我蠻喜歡雨的，
　而且我也自認十分地了解她；就像我的名字一樣。

　抱歉了，我假定妳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

　依雨，那是我的本名，並非網路上的暱稱。
　雖然我的名字時常會被人家誤會為我是女孩子，
　不過我還是很喜歡用它來代表自己；
　這個名字本來就是父母給了我要來表達自己用的。

　自然不做作，那就是我。
　至於我為什麼昨天會丟妳這樣的水球呢？
　我只是覺得，雨是自然的，並不能隨我們的心意想要就要。
　我們只能試著用感覺去配合她的節奏，讓我們的心情去與她共鳴。
　所以，無所謂來得是不是時候的問題；

　只有「心情」適不適合的問題。

　也許妳會覺得很難懂，不過世界上容易懂的事情其實也不多。
　於是只要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