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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妳?」看著她,左聿顯得相當驚訝。

  「左…左聿?」尹心凌沒忘記他,白晰的臉頰因為興奮的關係,又微微地
顯現潮紅。

  左聿點頭。「妳怎麼會在這裡?」

  「呃…簡單地說,我是來請張師父幫我取藝名的。」尹心凌稍微移動了一
下身子:「我身邊這位是我的經紀人,羅姐。」

  尹心凌身旁的女子起了身,微笑地向左聿點頭致意。左聿也作揖還禮,眼
角瞄到了尹心凌的包包肩帶上,扣著半年前他送給她的那頂棒球帽。

  「妳好,我跟尹心凌半年多前曾有一面之緣,嗯…可以算是朋友。」左聿
簡單地向羅月萍,也就是尹心凌口中的「羅姐」作自我介紹。

  「我知道,心凌時常提起你。」羅月萍仍然微笑著,相當平穩地回話:「
世界真是小,心凌才在說好不容易再回高雄來,想等該辦的事情結束後,再試
著去找你呢。」

  左聿偏過頭去看尹心凌。尹心凌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對他吐了吐舌頭。
半年多過去,尹心凌的標緻絲毫不減,眼波流轉柔中帶美,傾城之姿更甚彼時
。左聿看著她,心中有許多疑問待解,只是這都非今日前來的目的,因此也就
暫壓心上了。

  「你呢?你怎麼也會來?」等左聿就坐後,尹心凌才再開口問他。

  左聿平時就不擅隱瞞,既然尹心凌問了,他也就簡單地向她解釋了原因。
只是尹心凌一聽到他來的主因,是要跟李懿晴合八字問姻緣,神韻之間不禁稍
顯黯然。

  左聿雖察覺她神色的改變,卻也只能無奈地搖頭。室內的求問者人數越來
越多,左聿跟尹心凌也不再說話。有些歐巴桑在看到尹心凌的時候,還會稱讚
她:「妳長得真是漂亮!」

  尹心凌也是制式的點頭回謝,臉上的笑容看得出來,帶有些許無奈。

  左聿心中百感交集。只是此時不便多說,也不能多說什麼。

  等上半個小時後,張師父終於進入室內,開始洗手焚香,準備工作。尹心
凌排號第一,左聿看著她與羅月萍坐往八仙桌旁,與張師父絮絮叨叨地討論起
來。

  約十分鐘不到,尹心凌便完成問卜。接待的婦人將她們送了出去,左聿想
上前再跟尹心凌講幾句話,卻被張師父伸手擋了下來。

  「年輕人,別心急。」張師父幾乎不用問他的身份,就已知他的心意。「
你們的緣分還未盡,一定會再碰面的。」

  「我…」左聿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講不出話來。張師父抬起頭看著他,示
意他坐下來。接待的婦人回到室內,替左聿斟上了茶水。

  「唉,孽緣、孽緣。」張師父嘴唇微動,像是嘆息,又像是喃喃自語。

  左聿沒聽見張師父微語的說話,只是將自己與李懿晴的生辰八字取出,遞
到張師父面前。「師父,我…這兩年想要結婚了。麻煩您幫我們算看看,八字
是不是相合?」

  左聿有點心不在焉地講完一句話。

  「八字沒有什麼好合不合的。」張師父的聲音宏亮,感覺雄厚飽滿。「難
道我今天論定了你們的八字不合,你們就不結婚了?」

  左聿有點發愣,不知道該回師父什麼話。

  「老一輩的人有其合八字的觀點,但俗隨境變,現在已經不太看八字了。
」張師父雖國語、閩南語交雜著說話,但聽起來卻異常地順暢。「我只能幫你
們看好日子,讓你們自己去決定,什麼時候結婚比較好。」

  左聿靜靜地聽著張師父說話,不發一語。

  「你不是自己想要結婚,所以才來找我的吧?」張師父瞇起了眼睛,看了
看左聿跟李懿晴的八字後,再抬起頭問左聿。

  左聿點頭。那是事實,他根本是被母親逼來的。

  「那好。」張師父把寫著八字的紙對摺,以鐵筆桿平,推回給左聿。直至
此時,左聿才注意到張師父不知什麼時候,已握了一隻鐵鑄的毫筆在手。鐵筆
看起來相當沈重,但張師父揮舞手間,卻感覺絲毫不費力氣。左聿心中不禁暗
讚他「鐵筆張師父」這稱號的由來,果真名符其實。

  「我希望等你自己真的想結婚,再過來找我。到時我再幫你看好日子。」
張師父沈吟了一會:「不過…你這幾年最好要注意一下。有一個大劫,可能會
改變你這輩子的命運。」

  「我只能跟你說這麼多。」張師父鐵筆一揮,緩緩地道。不等左聿回答,
便再接著說:「你應該有不關大劫的事要問我,問吧。」

  左聿怔了一下。他才剛在思考張師父口中所謂的「大劫」,有可能是什麼
的同時,張師父就要他提出問題來。而他的確也是有一個不關大劫的問題,等
著準備問張師父。

  「師父,您知道我要問的問題,跟八字、或是我的大劫無關?」

  「知道。只是這個問題我不能主動告訴你,要你自己親口問我才可以。」

  左聿做了一個深呼吸。雖已接近冬天,但斗室內的通風稍有不良,加上人
數眾多,在室內的時間一久,就讓人有燠熱、以及呼吸不順之感。

  「剛剛師父有提到…我跟剛剛第一位那個小姐的…緣分未盡?」

  「好問題。」張師父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人跟人走在路上,擦肩而過
之後,都有不算太小的機會,會再見到對方。只是你知不知道他、他知不知道
你,如此分別而已。」

  「而這種再見面的機會…不就是一種緣分?」張師父續道:「有不算太小
的機會再見面,不就是緣分未盡?」

  左聿聽得思緒有點打結。感覺張師父的話相當狡獪,可是又找不出什麼話
來反駁他。

  「就這樣?」左聿問。

  「不然你還想知道些什麼?」張師父臉上出現微笑。「年輕人,有些東西
該講的、你該知道的,我就會講。不該講的,或是你知道了無益的,難道你希
望我說給你聽嗎?」

  「您不太像我之前所認知的算命師父。」左聿也微笑以對。

  「所以說有些東西,是要你親自來過一趟,才會知道的。」張師父拿起身
旁接待婦人幫他所準備的杯子,啜了一口茶。「我拿過碩士學位,這應該也跟
你所認知的算命師父,不太一樣吧?」

  「的確不太一樣。」左聿對著眼前這位看似年過古稀、一頭白髮的老師父
肅然起敬:「您相當值得尊敬。我想,我下次應該要準備好,尤其是心態方
面,再來跟您請教問題。」

  「好孩子。」張師父呵呵地笑了起來。「去吧,她在外面等你呢。」

  左聿聞言,又是微微一怔。不過他隨即會意,起身離座,將紙條謹慎地收
入袋裡,再向張師父微微躬身致意。「師父,您是否能再叮嚀我幾句話…可以
讓我對未來的方向,更清楚一點?」

  「我果然沒看錯,你真是個聰明的年輕人。」

  張師父笑得更開懷。左聿這個問題也頗高招,既不明說是想問關於大劫的
事情,也能夠讓張師父口中「不該講的、或是知道了也無益」的一些事情,換
個方式說出來。

  「這樣吧,我寫兩句話給你。」張師父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張發黃的便
條紙,鐵筆一轉,快速地寫了起來。

  左聿目不轉睛地盯著張師父鐵筆運行的軌跡。只是張師父的寫字速度實在
太快,左聿還沒瞧個仔細,他便已經將兩句話寫完了。張師父寫完後,同樣將
紙條半摺,以鐵筆桿平後,交給左聿。

  「請問,我能現在看嗎?」左聿接過紙條,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既然已經給了你,你想什麼時候看,就什麼時候看。」張師父又
微笑起來:「只不過,有些東西就需要你自己去參悟了。」

  「我知道,謝謝您。」左聿打開紙條。上面是兩句話,十四個字。

   「一念逆轉化筆歇
    咫尺難竟曉夜緣

  左聿默默地唸著這十四個字。雖然不甚了解,但話裡表示負面情感的用字
較多,左聿也隱約感到那字裡行間所散發出來的某種不尋常訊息。只是他沒再
多問些什麼,仔細地將這張泛黃的紙條同樣收好後,便告別了張師父。

  左聿踏出道館,果然看到尹心凌與羅月萍就站在大香爐邊,低著頭聊天。
尹心凌已經把棒球帽戴了起來,長髮綁成一束俐落地蕩在腦後,煞是好看。

  左聿緩緩地踱到尹心凌身邊。尹心凌抬起頭,見左聿來到,露出了淺淺的
微笑。

  「不好意思,左先生,請問你現在有空嗎?」羅月萍禮貌性地邀約:「心
凌想跟你喝杯咖啡,敘敘舊。」

  「叫我左聿就好了。」左聿說道:「當然可以。」

  聽到左聿允可,尹心凌臉上的笑意更甚。左聿看著她,心中某種幾已崩落
的平衡,更加速往另一個方向傾斜而去。

  這是一種不得不的改變。連左聿自己也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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