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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約有兩個禮拜的時間,左聿都沒再跟尹心凌聯絡。尹心凌也出乎意
料地,沒再跟左聿聯絡。經過那晚的意亂情迷,左聿雖然稍微失去平衡,但他
始終清楚,即便再怎麼對尹心凌心動,也不能做出對不起李懿晴的事情。

  左聿家教甚嚴,有時林永哲會虧他的個性死板,但也對他長年累積起來的
好脾氣,與隨時懂得如何拿捏分際的觀察力,感到佩服。

  無論如何,左聿只想嚴守本分,做好自己覺得對的、該做的事情。對朋友
如此、對事業如此,對愛情也是如此。李懿晴是他的初戀,有時左聿也會天馬
行空地幻想,她同時也將會是他最後一個戀人;他們將會共步紅毯、創造家庭
,然後牽手一世、白首偕老…

  天秤座的左聿,偶爾也會有浪漫不實的時候。

  只是尹心凌那邊沒聯絡,李懿晴這邊也斷了消息。左聿記得最後一次與李
懿晴通電話時,她表示自己會忙到年底,不希望他去找她,最多只要「講講電
話」就好。問題是自此左聿每次撥李懿晴的手機、租屋處或是實驗室的電話,
沒有一次找得到她的人—

  左聿心上的缺角,剝落得越來越明顯。閒暇之餘,他總是一個人到席米納
諾,點了一杯又一杯的摩卡奇諾,靜靜地在靠窗的位置裡,一邊想著李懿晴的
事情,一邊品嚐著摩卡奇諾略苦帶甜的滋味。

  「懿晴到底是去哪裡了呢?」左聿想不透,也無從查起。幾次問過王耀禮
或李懿晴的學妹,也是千篇一律得到「最近都沒再看見學姐了」的答案。

  有時在與學弟妹們通過電話後,左聿都會想起他們所告知的李懿晴近況。
但那情境對他而言,實在荒謬得難以想像,而他也始終相信李懿晴只是暫時失
聯而已,因此只要心裡一浮現李懿晴與教授並肩共行的影像,他都會強迫自己
不再去想它。

  但這種思考模式卻漸漸地變成一種無法避免的惡性循環。越是強迫自己不
再去想,就會不由自主地越想越多。雖然明知道這個道理,但左聿就是無法真
的不再去想。

 

 

  林永哲總是勸左聿別想太多,「或許真的是五校聯合會太忙吧,懿晴不是
總企劃?你知道,一個總企劃從大到小的事情都得親身參與指揮,所以有可能
真的是忙到沒接電話…」

  不過左聿也總是白眼回去:「你這番說詞,應該連你自己都無法說服吧?

  「我問過我一個現在也在系辦當研究助理的學弟,他說他已經超過一個禮
拜沒見到懿晴了。」

  「還有,五校聯合會至今三次決策會議,懿晴她…一次都沒去過。」

  徐葦琳回台前一晚,左聿和林永哲搬了兩張凳子和一手啤酒,上了公寓的
頂樓天台夜酌。原本這是兩人難得的雅致,只是啤酒還沒喝到兩口,林永哲又
哪壺不開提哪壺,聊到了李懿晴。

  「也就是說,懿晴她超過一個禮拜沒去學校了?」聽到左聿轉述王耀禮的
情報,林永哲不禁睜大了眼。

  「誰知道?」左聿嘆了口氣,一次乾掉半罐啤酒。「嘖,好久沒喝酒了,
喝起來味道怪澀的,沒有摩卡奇諾好喝…」

  「學弟也不是二十四小時都在系上看著懿晴,也許懿晴有到過學校,只是
學弟沒見著罷了。況且就算是以前,懿晴跟學弟也是好幾天才見上一次面,依
照這頻率,一個禮拜不見,實在不算什麼。」

  「只是沒去開五校聯合會的決策會議這點,我就怎麼想都搞不懂了。」

  「嗯…」林永哲沒有回話,只是低頭一口一口啜著啤酒,思索不語。

  「我說阿聿,」林永哲想了五分鐘,這才緩緩開口:「站在一個好朋友的
立場,如果我『建議』你跟懿晴暫時分開一陣子,你會不會扁我?」

  「扁你幹嘛?不切實際的建議。」左聿毫不思考:「你乾脆明示我跟懿晴
分手算了。」

  「勸合不勸離,古來名訓我難以違背.。」林永哲聳肩。「只是你跟懿晴
這樣的情況與互動…有惡化的趨勢。說真的,如果不能取得互信,相互扶持,
未來要繼續走下去,會有一定難度。」

  「我說得相當含蓄,」林永哲頓了半分鐘,換了個口氣,繼續說道:「其
實懿晴的態度,你自己多少也心裡有數,對吧?之前我老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去跟你講這些有的沒的,是因為你這純情傢伙實在太一廂情願,我不忍心
再多跟你說些什麼罷了!」

  林永哲態度突趨強硬,左聿不禁愣了一下。

  「你幹嘛突然發難啊?」左聿飲盡一罐啤酒,將之拋了開去,隨手再拉開
了另一罐。

  「天氣冷,吼一吼促進血液循環。」林永哲又恢復原來的說話態度,還打
起了哈哈。左聿瞪了他一眼,又自顧自地喝起酒來。

  「其實你說的,我都明白。」再喝完一罐啤酒後,左聿攀上了天台的圍杆
,望著遠方的夜空,喃喃自語著。

  「只是,很多東西不是我們自己控制得了的。」左聿嘆氣著。「我相信自
己提得起放得下,也很想好好地找懿晴溝通,只是她都不接我電話,這樣要如
何心意交流?」

  「嗯…過幾天就是懿晴的生日了,沒忘記我們要給她一個Birthday
Surprise吧?」林永哲也攀上了圍杆。

  「到時再好好地跟她溝通,共尋一個兩人都能接受的中點,然後再好好地
盤算彼此未來,如何?」

  「有這麼順利就好了…」左聿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無奈:「我也有想過週末
直接上台北去找她,可是一怕找不到她的人,二怕就算找到了人,也會因為沒
知會她就去找她而吵架…」

  「你嘛幫幫忙…」林永哲搖了搖頭:「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學會優柔寡斷,
擔心這擔心那的了?」

  左聿苦笑,並不回答。

  「尹心凌?」林永哲哪給左聿喘息的機會,當頭又是一刀。左聿跟尹心凌
的現在進行式,林永哲可是瞭若指掌。

  「並沒有…吧?」左聿的回擊相當有氣無力。

  「我說啊,人家是千金小姐,現在又是要出道的歌手,如果原因真的是她
,那你就得考量到很多細節了…」林永哲火力全開。「而且,你也得體認自己
的現況吧?」

  左聿默默地點著頭,嘆了口氣,一語不發。北風窸窣,一手啤酒兩人沒多
久就互乾到底,只剩下空罐子被冷風吹得鏗鏘作響。

  「再來一手?」林永哲提議。兩人的頭,被不斷增強的寒風吹得隱隱作痛
。左聿想了一下,搖了搖頭:「不了,明天你還得去機場接葦琳,要是喝到爛
醉錯過接機時間,那就不好了。」

  林永哲不置可否。一個抬頭,突然瞥見西北方湛藍色的夜空中,一顆流星
破空劃過。

  「阿聿,十點鐘方向!」林永哲邊看邊推著左聿的肩膀:「流星耶!」

  左聿抬頭,愣愣地看著流星。只是流星稍縱即逝,左聿還看未真切,它就
已經消失在茫茫夜幕中了。

  「阿聿,你有沒有許願?」林永哲跳下圍杆,邊將散落一地的啤酒裝進超
商的袋子中,邊問道。

  「來不及了。」左聿隨口回答,也跟著跳下圍杆。

  「你唷,最近越來越不像你。」林永哲拍了一下左聿的肩膀,一手提著啤
酒空罐,一手拎著兩張凳子,頭也不回地往連接天台與頂樓的樓梯走去。「算
了,回去睡覺吧。」

  左聿拉緊外套,臨走前又回望了一下夜空。陡然一顆流星又落將下來,左
聿心念轉動,幾乎什麼都沒想,第一時間閉起眼睛許下:「今天結束前,讓我
聽到她說話的聲音吧!就算只有一句話也好…」

  「Damn it…!我是喝醉了嗎?」

  一許完睜開眼睛,左聿這才發現自己許了個完全沒有意義的願望。「她是
誰?都沒指名道姓,老天爺就算想幫我,都不知該從何幫起吧…?」

  「我最近真的一點都不像我,永哲說得對。」左聿懊惱地敲敲自己腦袋,
再度望向偌大的夜空,想再等顆流星來「補完」,但月淡星稀,披上黑色帷幕
的天空,卻是安靜得可以。

  「阿聿,你搞什麼鬼?」林永哲已下到頂樓的隔間,見左聿遲遲不下來,
不禁朝著樓梯口喊著。

  「你先回房間去吧!」左聿下定決心,非得再等到下一顆流星出現不可。
虛幻歸虛幻,左聿平時本來也不是怎麼信流星許願這些東西的,但此時一股不
知哪來的堅持,異常地左右了他的心。他探向樓梯口,對著林永哲說道:「我
…還想再待一會兒。」

  「很冷耶!」林永哲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沒了酒熱身子,你這樣在天台
上吹風,會感冒的啦!」

  「我知道,別管我,你儘管去睡。」左聿口氣確定地回應著,並催促著林
永哲離開。「早點睡,別錯過接葦琳的時間!」

  林永哲離開後,左聿回到天台,再度攀上圍杆,遠眺著遠方的夜空。只是
像惡作劇似地,無論左聿怎麼繞著身子、環顧三百六十度的天空,都再也見不
到一顆流星出現。

  時間無情的流逝,十二月的深夜,北風吹得更為凜冽。左聿也漸漸地為自
己突然決定的堅持感到後悔,除了兩手與臉被風吹得乾凍外,鼻涕也已要抗議
似地流出。

  翻過手腕,左聿看了看錶,十一點五十八分,夜空依然清明,流星依然無
蹤,想再度許願並讓它成真,似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過就在左聿幾乎想放棄的時候,一直靜靜躺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左聿怔了一下,因為鈴聲並不是他希望能聽到的,李懿晴專設鈴聲。

  是的,他今天希望能聽到的,其實還是失聯許久的、李懿晴的聲音。畢竟
,一直聯絡不到李懿晴,他的心頭一直安靜不下來,始終有個疙瘩在那裡,揮
之不去。不過這個鈴聲既然不是李懿晴,那會是…

  是林永哲打來關心他嗎?

  還是老闆又有急件交代了?

  老闆急件交代不是第一次,好幾次左聿都在半夜接到老闆的電話,要他在
隔天上班前趕一支給客人開會作簡報用、不用畫分鏡表的腳本出來。而他當然
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接Case,雖然說有額外獎金加半天休假,但得要熬夜趕
到早上,他並不想老是跟自己的肝過不去。

  猜測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很久。左聿做了個深呼吸,將手機掏出口袋。發出
白光的螢幕上,出現的來電者名字是—

  尹心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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