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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心凌的發表會圓滿結束後，左聿並沒有回後台去找她。畢竟人群擁擠難
以移動，而且直至發表會結束後，都還是有人找著「給你的歌」的主角，其中
包括了幾組八卦媒體的記者；左聿不想生事，只是跟著人潮移動，到了捷運站
出口後，拿出手機，按了封簡訊給尹心凌。

　　接著他再與林永哲聯絡上，隨後並跟他會合。

　　「老天幫忙，你沒事就好。」林永哲見到左聿後，發現他看起來憔悴了些
。「你昨晚這樣一跑，真的急死我跟葦琳了。」

　　「對不起啦…」左聿滿口抱歉。「總之，都過去了。」

　　「是過去了沒錯，可是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嗯…或許跟懿晴再溝通看看吧…」

　　「再溝通看看？你昨晚跟她說再見時的語氣，聽起來可是鏗鏘有力啊。」
林永哲倒不是想挖苦左聿，只是見到昨晚的僵局，再加上李懿晴之前的態度，
他也很難相信左聿可以好好地跟她再「溝通」。

　　「唉。總得死馬當活馬醫，我也不想這麼莫名其妙地就被宣判出局…」

　　左聿邊說邊撥起李懿晴的手機。結果話筒那邊，只傳來「您所撥的號碼是
空號」的聲音。左聿試著再撥了幾次，同時也撥了她住所的電話，這才發現所
有的聯絡電話，通通都被李懿晴給停掉了。

　　「糗了。所有電話都停用了。」左聿放棄打電話之後，無奈地對著林永哲
苦笑。「懿晴吃了秤鉈鐵了心，我這次大概真的出局了。」

　　林永哲也只能苦笑相對。左聿陡然記起了李懿晴提分手的導火線，知道要
是沒跟林永哲解釋清楚，他也很難再替自己說話。於是當下跟他還原了當天「
跟女孩子在巷子裡親熱」的真相。

　　「即便是誤會，可是懿晴的反應未免也太大了吧？」林永哲不解：「而且
簡直像惡人先告狀，是她被…嗯，抓姦在床吧？怎麼會反客為主，對你下起分
手宣言來呢？」

　　「老話一句，誰知道？」左聿雙手一攤。「要是知道為什麼，我也不會這
麼狼狽了…」

　　兩人暫時無計可施，只得先回林永哲哥哥家，再想辦法。

　　尹心凌好不容易結束了大批媒體的訪問，一回頭，發現左聿早已不在現場
。她有點失望地跟著羅月萍回唱片公司，途中還一直追問羅月萍有沒有注意到
左聿的去向。

　　「我不知道呢。」羅月萍回憶道：「妳還在唱歌的時候，我還有看到他。
等發表會結束後，我就沒再看到他的人了。」

　　「唉，就算是人很多，也不要不告而別嘛…」尹心凌喃喃地搖頭，從包包
裡拿出了手機：「好不容易才又見到面的…」

　　結果尹心凌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就看到了左聿的簡訊。

　　「心凌，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看到妳歌迷這麼多，真的為妳開心。
我是跟著朋友到台北來的，不能讓他們等太久。還有，我沒事了，謝謝妳。容
後再敘，也請幫我跟羅姐致個意。」

　　尹心凌呆呆地看著簡訊。一旁開車的羅月萍見她看著手機發呆，心裡有數
，笑著拍了她的肩膀：「看來人家可是有告而別，只是妳沒第一時間知道罷了
。」

　　「不…那個，這個是…」

　　尹心凌慌張地想掩飾，畢竟她的手機號碼，到現在只有羅月萍和她的母親
知道。當然左聿也知道，只是羅月萍時常跟她耳提面命，要她別把號碼給其他
閒雜人等，不然可能會影響她的工作；此刻羅月萍主動提起，尹心凌不禁心驚
，害怕號碼給左聿的事情已經被羅月萍知道了。

　　羅月萍卻只是微笑。「沒關係的，就如同妳一直跟我講的，他是可以信任
的人。如果是他，我不會生氣的。」

　　「只是你們若要講電話，要注意時間跟場合。」羅月萍不忘叮嚀：「畢竟
妳已經是藝人了，身份跟形象都要稍微注意。」

　　「羅姐，對不起…」尹心凌囁嚅：「他…我…」

　　「心凌，告訴我，妳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嗎？」羅月萍轉頭看了尹心凌一眼
。「妳連惡夢都告訴他了，我想，這是需要很大勇氣的一件事。」

　　「羅姐，妳知道我告訴他…惡夢了？」

　　「嗯，昨天晚上我上廁所時，經過客房，有聽到你們的談話。」羅月萍緩
緩說道：「事實上，你們說話的聲音雖輕，而雨聲又大，但彼此都不設防，因
此我只是站在門外，就聽到你們在說些什麼了。」

　　「一方面也是怕妳被他欺負啦。」羅月萍接著笑道：「不過他真的相當紳
士，剛跟女朋友分手，又抱著像妳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在懷裡，卻是一動也不動
，只是靜靜地坐著，靜靜地思考著而已。」

　　「所以我相信了妳一直跟我說的，他可以被信任的話。能讓妳從那麼重的
傷痛中走出來，再重新去相信一個男孩子，我想他的身上，一定有某種值得被
稱許、值得被愛的元素在。」

　　「心凌…妳要是真的喜歡上他了，我會樂觀其成的。只是，任何情況下，
我都希望妳要隨時懂得保護自己，不管是感情還是工作。」

　　「演藝圈實在太沒隱私了，尤其在台灣。嗜血成性的媒體，對於藝人們的
感情世界總是特別有興趣，妳如果…真的想要跟左聿有什麼結果，那就得小心
小心再更小心。」

　　羅月萍語重心長地告知尹心凌。看著掛在手機上的水晶墜子吊飾，尹心凌
又想起鐵筆張師父的一句話來。

　　「妳的事業與愛情，兩者很難兼顧。」

　　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尹心凌心頭微痛，不能兼顧、任取其一都會是
種遺憾啊，這世上難道真的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嗎？

　　羅月萍車子來到唱片公司門口。尹心凌看著玻璃門外「格納音樂」四個斗
大的燙金字體，不禁又再感傷起來。想再撥電話給左聿，但晚點公司要替她舉
辦專輯預售破十萬張的慶功宴，她現在還得去跟格納的其他歌手打聲招呼。

　　聯絡左聿的念頭，尹心凌最後仍是只得作罷。

　　晚間，左聿和林永哲、徐葦琳，在台北分道揚鑣。林徐兩人想走雪山隧道
到花東去消磨剩下來的假期，左聿自然意會，識相消失，免得當足瓦的大燈泡
。畢竟此趟台北行該做的，如李懿晴的慶生會，已然意思到了；不該做的，像
是到羅月萍家去過夜，也已經是過去式了。

　　留在台北這件事對左聿來說，似乎已沒有了目標。

　　當然尹心凌可以是目標。但兩天的奔波下來，左聿思緒紛亂、神傷黯然，
只想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也許此刻遠離是非之地，對他來講才是最好的選擇
。

　　心念既定，左聿在簡略地向林永哲的哥哥致意之後，便與林徐兩人道別，
前往松山，搭機回高雄。

　　不過人生總是由許多巧合組成。很多沒意料到的人，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刻
出現。七點，左聿買了機票，穿過機場大廳，排隊進入了機艙。坐定後，隨即
看到一對男女牽著手，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左聿沒見過女孩，但覺得男孩相當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男孩跟
左聿禮貌性地點頭招呼後，臉上的表情也出現了疑惑，像是也認為左聿應該是
他認識的人才對。

　　兩人互看了五秒鐘，陡然認出了對方。

　　「耀禮！」

　　「左聿學長？」

　　男孩就是左聿的學弟，王耀禮。世界真是小，左聿前一天才想邀請他和唐
羽一起參加李懿晴的生日party而已；也幸好兩人最後都沒有參加，否則以當
時李懿晴的模樣，恐怕在學弟妹的前面失態，會是在所難免的事。

　　王耀禮一旁的女孩聽到他叫「左聿學長」，不禁一怔。

　　「左聿學長？」女孩盯著左聿，由上到下直瞧了一遍。「原來你就是左聿
學長！比他好太多了嘛！」

　　「抱歉…請問我認識妳嗎？」左聿被女孩瞧得不大自在，又聽她說了句不
著邊際的話，滿頭霧水，只得小心翼翼地問道。

　　「學長，你真的聽不出我的聲音喔？」女孩笑了起來。「之前我有打過電
話給你，你真的忘啦？」

　　左聿平時一般跟業務的電話都相當多，這時哪記得起來她的聲音是屬於誰
？

　　「我是懿晴學姐的學妹，嚴格來說也是你的學妹啦！」女孩繼續笑道：「
我是唐羽，之前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報過我的身份囉！」

　　唐羽！不會吧？左聿想起了關於這位小學妹的事情。唐羽是李懿晴最疼愛
的學妹，一直都跟李懿晴相當親近；之前也跟左聿爆過李懿晴對他不忠的行徑
，不過左聿從未見過她，最多也只是從李懿晴的口中知道她的存在而已。

　　「好樣的，你們…」左聿恍然大悟：「你們在一起了？」

　　「呃…」王耀禮尷尬地揮手岔開話題：「那不是重點啦，其實小羽在懿晴
學姐生日前，就想跟學長講這件事了…」

　　「哪件事？」

　　「還是有關懿晴學姐的事情。」王耀禮說道：「小羽說，學姐她…早就在
醞釀要跟你分手了，只是她的心機重，非得要抓到你的小辮子，讓你承認錯誤
、承認你們兩人不適合在一起。如此她才能合理化自己的左右逢源，痛快分手
！」

　　左聿一愣。李懿晴被抓姦在床後的突然發飆，難道不是惱羞成怒的結果？

　　「醞釀分手？為什麼？」

　　左聿實在想不透。自己對懿晴難道有不好過嗎？當初也是因為她時常出差
開會，不願他這樣南北奔波去找她，這才協議說如果她週末有空，再由她回高
雄來碰面。這些都是李懿晴她，自己提議的啊！

　　左聿左思右想，就是找不到能說服自己有錯的理由。飛機直上萬呎高空，
左聿好不容易稍稍平復的心情，又再度波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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