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ten to Isveia

「羅姐。」左聿閉起眼睛，凝思了一分鐘。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眼神顯得果決而明亮。

「我決定等心凌醒了以後向她表白。告訴她，我也喜歡她。」

羅月萍和林永哲聽了，不禁都微笑點頭。林永哲大力拍著左聿的背，說道：「好樣的，這才叫真男人啊！」

「既然如此，那就別忘記剛剛你說的話。」羅月萍也鼓勵左聿：「狗仔的事，你們就不用煩心了。儘管放手去愛吧，羅姐會幫你們擋住一切阻力的。」

「我希望心凌幸福。你或許真是她的真命天子，連身上流的，都是相同的罕見血液。」羅月萍拍了拍左聿的肩膀。「我先去跟唱片公司報備一下。經過媒體這樣宣傳，再加上心凌是永葉千金的事早就曝光，我想來探視的人恐怕不會少吧。」

左聿點點頭。的確是如此。

「所以在其他閒雜人等開始打擾前，趕快去陪陪心凌吧。」羅月萍推了左聿一把。「別忘記你說過的話，這裡可是有兩個人證喔。」

左聿笑了笑，隨即向護士問清楚了尹心凌的病房位置，大步而去。


永葉集團的總裁夫人，傍晚時分帶了兩位秘書管家，也隨後趕了來。左聿禮貌性地跟她致了意，羅月萍則簡單地向她說明尹心凌的傷勢概況。

看過尹心凌後，總裁夫人從羅月萍那裡聽說了左聿的事。知道他是改變她女兒的重要人物後，總裁夫人眼眶不禁微微泛著淚，拉著左聿的手，再三地跟他道謝。

「這孩子…我從小就沒辦法好好地保護她，讓她吃了比平常小孩更多的苦…」總裁夫人跟左聿說話時，肥胖的身體發著抖，口氣緩慢而吃力：「她爸爸一直對她不好，我這幾年來身體又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看著她當一個幸福的新娘…」

「如果你…如果你真的喜歡心凌的話，請你…請你代替我好好照顧她，好嗎？」

「我會的，請您放心。」左聿想起之前尹心凌曾經提過，她母親胃潰瘍住院的事情。此刻他眼前的這位總裁夫人，身上沒有珠光寶氣的飾品，言談中也沒有高不可攀的氣勢—

在左聿面前，她只是一位心疼愛女傷勢，同時憂心她未來幸福的慈祥母親。


總裁夫人離開後，左聿一個人留下來陪著尹心凌。默默坐在她的身邊，左聿真正領悟到了幸福得來不易，若有則必當珍惜的道理。

他的唇邊，依稀留有尹心凌微溫的唇感。想著早上她仍會笑會鬧，此時卻不省人事地躺在病床上；左聿心酸想來，不勝欷噓。

「心凌…妳趕快醒來，我有好多話想跟妳說…」

左聿徹夜未眠，握著尹心凌的手，陪在她身邊，喃喃地跟她說著話。尹心凌俏臉仍微微發白，雖然說是昏迷，但她呼吸均勻，表情平靜，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般。

發生意外後的第一天夜晚，尹心凌並沒有醒過來。


第二天早上，左聿請林永哲代為照顧尹心凌，自己前往左營找鐵筆張師父。他一直對自己拆開尹心凌的護身符，導致她的幸運被破壞，進而意外受傷，感到耿耿於懷。

只是左聿不知道，可能破壞尹心凌運勢的，並不是他拆開護身符的動作，而是護身符被他發現的這件事。趁著中午前，他希望能找到張師父，替尹心凌挽救可能被破壞的運勢；只是當他來到張師父的道館時，發現它大門緊閉，門口邊的大香爐冰冷安靜，看起來張師父今天似乎沒有開業的樣子。

「Damn it！」左聿懊惱地捶著自己的腦袋。

他在心裡盤算著。今天是星期天，明天要上班，如果今天沒辦法見到張師父的話，下次要再來，就得要隔週末了。除非是再請特休…

「可是這個月已經請過兩天了，按規定要再請第三天的話，要寫報告，而且就算請了，也不一定能見得到師父…」

左聿越想越懊惱，不禁踢起了路邊一顆小石子。小石子飛過路面，掉在道館對面一處草叢裡。

「年輕人，何必這麼著急？」左聿接連踢飛了幾顆石子，還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卻陡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說話聲。

左聿回頭一看，這才發現大香爐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在那裡坐著。那是鐵筆張師父，此刻他穿著道袍，拿著本破爛的捲軸，正悠然自得地低頭看著。

「我剛剛明明看香爐後面沒人的啊？」左聿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了一次。確定了眼前的人的確是張師父後，他不禁大喜過望，連忙開口向張師父求救。

不過張師父卻頭也不抬，只是低著頭默默地看書。

「師父，請您指點我一條明路。」見張師父說了一句話後便自顧自地看書，左聿不禁心急再求：「我…我損壞了您之前，呃，寫給某一位小姐的，呃，護身符…」

左聿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需求，說起話來結結巴巴，不知所云。

「年輕人，為何只在意別人的事情？」張師父始終低著頭，也看不清楚他的嘴唇掀動。「有些時候，你要的答案就在眼前不遠的地方，何必跑這麼遠來問我呢？」

左聿靜靜地聽著。也不敢走上前去仔細聽張師父的說話。像是有一股力量擋住他似的，他始終只能在離張師父三公尺外的地方，聽他講話。

「你應該多注意一下自己。人生的組成呢，有些是命，有些是運。命者操之在天，運者操之在己。你看到的東西，相信它，它自然會有影響；不相信它，它要怎麼影響你？」

「另外，替別人擔心之前…年輕人，你或許該檢視一下自己。」

左聿默默低頭，想著張師父說的話。他的意思，是說尹心凌的天命已定，運氣是操之在她自己，不會受什麼護身符的影響嗎？另外，檢視一下自己又是什麼意思？

他想不透。抬頭正想再跟張師父請示幾句，卻發現大香爐後面已沒有了人影。張師父彷彿不曾存在過似的，靜謐的空氣中，只剩下陽光灰塵、與四周草根味道的訊息。

左聿愣了一下。在道館前後找了找，卻沒發現任何人的蹤跡。回到道館門口，他再等了半個鐘頭，還是等不到張師父的出現。

左聿無法可想，只好嘆了口氣，摸出褲子裡的車鑰匙，準備打道回府。不過在他拿出鑰匙的時候，一張紙片也跟著掉了出來。

那是之前張師父寫給他的十四個字箴言。左聿心念一動，想到了前一天才看到的，尹心凌護身符的內容。

「那…是一首完整的詩！」

拿出隨身攜帶的筆，左聿在發黃的紙上寫下另外兩句話。

「一念逆轉化筆歇
咫尺難竟曉夜緣
若得運轉當頭悟
來生君前情再牽」

看著完整的一首詩，左聿不知怎地，突然有了股不好的預兆。

※

尹心凌發生意外後的第二天，她仍舊沒有醒過來。神經內科、外科的醫生來看過幾次，都為她這不同於常態的病徵感到奇怪。

「照理來說，她應該早就要醒了。腦部沒受到任何外傷，斷層掃瞄也沒發現任何異處，其他心跳血壓都很正常，除了腿部的外傷外，她應該沒有任何昏迷的理由啊？」一個神經內科的醫生，一邊看著尹心凌的病歷與檢查報告，一邊皺著眉頭說道。

「不，這不是昏迷。」另一個神經內科醫生搖頭：「這比較像是昏睡。」

另外幾個醫生聞言，上前檢查了一下尹心凌的狀況。

「我同意張醫師說的，這是昏睡狀態。」一個精神科醫生檢查過尹心凌的眼皮跳動規律後，緩緩說道。「她有REM快速動眼期的表態，如果是昏迷，那是不會出現這種現象的。」

「那…為什麼她醒不過來？」

尹心凌的病房裡，左聿和羅月萍都對醫生提出相同的問題。左聿自張師父的道館回來後，只有稍微回家洗澡換衣服，便再趕到聯合醫院來看尹心凌。

「目前不得而知。」精神科醫生搖搖頭。「還要再做比較精密的檢查，才會知道。」

左聿與羅月萍聽到這樣的回答，都不禁再嘆了口氣。下午四點，離尹心凌發生意外已經超過一天的時間了。根據醫生的說法，她的身體無礙，只是一直昏睡著。

左聿再度上前握住了尹心凌的手。

「心凌…妳是在睡覺嗎？為什麼不醒過來看看我呢？」

看著尹心凌美麗的臉龐，左聿又不禁難過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左聿身上的手機發出了震動。每次進醫院前，他都會把手機改為震動，以免影響到醫院的安寧。此刻，有人打了電話給他。

左聿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打給他的人，竟然是已經分手了的李懿晴。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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